回应“腾讯张小龙谈用户体验”那几条理解

尹广磊

有个不是设计圈的朋友@我 “腾讯张小龙谈用户体验”这条信息，（知乎上原文）
我才觉得有必要像朋友做做不同的解读，不然像这样对设计本来就了解很少的人，
还真得以为设计是像他们说的那个样子。其实，平时我是极少回应同行文章观点的。


1. 说iPhone的解锁一个3岁的孩子似乎天生就会，这实在是有点扯。你不能把一个3岁孩子无意识的抓一下，理解为他会了。iPhone解锁不是它理解起来有多自然，而是它的学习成本足够低，只向你展示一次你就会了。还记得第一代iPhone的电视广告吗？上来第一个镜头就是在跟你展示解锁。随后是横向翻转、浏览照片等等。在这之前我们几乎从来没见过一个设备在屏幕上可以滑动操作，包括在电影作品里。所以第一次见到它时，我们大呼惊叹。像那些很少展示的功能，比如通知到锁屏上的应用图标可以直接向右划，地图上双指轻敲屏幕是缩小地图，这样的功能还有非常多的人不知道，但是只要有人教一次，人们也可以马上学得会。但像一个3岁孩子，我想他很难理解为什么有时候要用单指，有时候要用双指，有时候单击，有时候双击，有时候常按。


2. 说文件夹、文件是不太自然的电脑概念，所以被从iOS设备里取消了，那更是扯。电脑一打开说“桌面”那就是来自生活中的自然概念，桌面上摆着个文件或文件夹子是再自然不过的概念了。iOS设备上也不是没有文件夹，你把两个应用叠放在一起就会出现文件夹。（未越狱的应用叠放在一起，会根据拖起的那个应用所在appstore里的类别来自动创建文件夹名称，越狱后安装的盗版应用，叠放在一起时默认的文件夹名字就是“文件夹”。）



iOS设备不开放给用户完全的读写权限，只有被授权的应用才可以使用。所以用户安装应用就不能像电脑上那么随意，理论上就算给了你随意存放文件的权限，你又找不到可以打开如此多文件格式的应用，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苹果觉得存一堆不能打开处理的文件，那不能称作一个产品，只能算做半成品。（当然也有防版权内容被肆意复制传播的原因。）想想那可怜的塞班和安卓上的C盘D盘吧。

再说到Mac触控板在Lion系统之后，增加“滚动方向:自然”这个选项。即双指滑动方向跟页面内容滚动方向相一致，如果你使用的是普通USB鼠标，向下浏览时，内容实际是往上走，所以你要向上滚鼠标轮。我想说：触控板和Mac系统可不是出现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关于“自然”这个问题在之前那么多年里得不到认识，到今天突然出现这么个选项呢？





实际上这要从Mac系统的升级说起，Lion新系统增加了一个应用全屏，故而把全屏着的应用称作一个空间，原来有个缩放显示的应用Dashboard（天气日历时钟等那些功能）改成了作为一个空间，存在于桌面的左边（隐藏中）。用户在触控板上可以通过四指左右滑动来切换不同的空间。

但是设计师这时开始意识到问题了，切换空间一滑动就是切换一整屏的内容，如果用触控板原来的默认方式，那么四指向左滑，一整屏的内容是向右移动，这正好跟手的操作方向是相反的。这感觉怪怪的，这要是随着手同方向滚动就更好理解了。但是如果只把左右这个改了，那么原来上下滚动的方向就跟这个是相矛盾的。于是才在新系统的设置中增加了这么个选项。

其实原来的上下滚动没有一点的不自然，因为我要看下面的内容，所以双指轻轻往下滑一下，鼠标滚轮往下滚一下，再自然不过了。因为滚动一下只是翻几行内容，跟左右滚动一下是翻一屏内容是有实际不同区别的。你还不能拿iOS设备上的操作说事儿，因为iOS你直接是在内容屏上滑动，跟触控板的分离式操作还是有不同。


3. 说“摇晃”是人在远古时代没有工具时的本能，所以微信上的“摇一摇”是认识一下新朋友的“自然”动作。这实在是太扯了。这如果是本能，那人没必要有语言说话，也没必要通过个微信来认识新朋友，看大街上谁顺眼，冲谁吼吼就行了。

腾讯的设计师知道iPhone上有着丰富的传感器比如重力感应、加速感应等，所以提供着丰富的响应触发事件。以腾讯的个性有个玩意儿我没用上，怎么能显示我可以得瑟一下呢，所以我得用上。别再争论是Line还是微信谁先使用了这一效果好吗？它真的是设备本身可提供的一种触发方式而已。

索爱的音乐手机老早就有摇一下换下一首歌的功能（这倒提醒了QQ音乐），大部分应用不使用这一方式，真的是大部分场景不适合去使用它。Bump使用两人手臂碰一下就完成了名片信息交换，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恰当的应用方式。你能想像一个人拿着手机在大街时不时晃一下，他是在干吗吗？他如果告诉你他是在认识新朋友，你一定很无语，你还以为是他的手机没信号了。

腾讯类似盲目学新效果的例子还有：

1). 看到Path用侧栏滑动了，改得iPhoneQQ也可以从聊天窗口侧滑到会话列表。结果人家Path可以保证滑得过去，滑得回来，保持交互的连贯性。QQ这个就不行，向左滑到会话列表，向右就滑不回来了。因为向右滑iPhone上大部分应用是删除一条内容，QQ这个就是关闭这个对话。这真是奇怪的模仿和嫁接，导致的如此诡异的交互。详解

2). MacQQ在腾讯官方上的下载方式，是把左边的安装包图标拖到右边的下载夹图标上开始下载。Mac里安装应用时使用这一图示意思是“移动”，将应用程序移动到指定文件夹。真得不是表述下载的概念，记得iPhone上使用iTunes下载音乐的动画吗？是一个弧线的跳跃动画，音乐文件经过一个弧线跳到下载栏里，这才是下载。




总结：

至于后面提到的《Don't Make Me Think》那本书，那真的是一本宣扬理念的书。天天抱着一个理念，不代表就有方法。理念也回避不了方法的多样，以及组合使用的复杂性。真心希望别为了解释今天还没理解的事情，强行的歪曲过去那些早已理解了的事情。

尹广磊

知乎转发的张小龙谈用户体验内容：

让考试飞一会

iPhoneQQ的那个交互确实让人很蛋疼

吴煜

支持老大！

雅琼

确实觉得那个经验有点扯

faintinal

说的不错，那篇里面的一万个小时直接把我打死了。。。

裴肖龙

不一样的解读

王亮

分享的非常好，继续学习。

大香蕉

能听见不同的声音 挺好

flyinsky07

真心觉得理论这种东西，看看就行了，别当圣经，做产品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很多，也不可能都按照完美的设想来~~~做出好用的产品，才是王道。

vipmaolei

中国人在无形之间已经养成光环崇拜，看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不是他的说的如何，做的如何，而是看他的title和背景。
试问腾讯的张大大和非你莫属的李一舟如摘掉清华博士的头衔，大家对他的评价又是如何？
最后
支持尹大，支持所有有思想不跟随的人！

echo_fang

同意楼上。李一舟在节目里怎么就成NB人士了？如果不是清华博士，他在真实过程中面试，面试官不是这些站在最高处的大BOSS而是经验丰富的产品经理，或者交互设计师，他真的能被录用吗？

lovem

很犀利，很有观点的一篇评论。对于很多理论或者经验，我的方法是：要学习，要理解，但不能照搬~一定要结合实际情况合理利用。
貌似对腾讯和张小龙很不屑？哈哈

L.M.H

疼讯的部分产品功能只是炫耀罢了，我觉得QQ的那个两天窗口合并很有问题，导致我经常发错信息·····

还有两天窗口的那个SOSO工具，点击的时候出来了，再点击的时候回不去了··

skyxnet

12# echo_fang

也许，这就是有这些学历光环的“魅力”吧！

tjlpow

看了张小龙的<腾讯张小龙谈用户体验>http://www.zhihu.com/question/19682869和 尹广磊的<回应“腾讯张小龙谈用户体验”那几条理解> http://www.hiaxure.com/thread-6071-1-1.html

发表一下我个人观点




1， 在3岁小孩对解锁容易上手这点上，觉得尹说得比较贴切， 交互模式由当年的代码控制，到菜单控制，再到鼠标，触摸，都是学习成本的不断降低的过程，当初要记n多代码才能操作，现在变为 观察，点击动作，人们所需掌握的"原语 primitive"在减少(出自About Face 3的观点)。  小孩和大人学习时间差多少这个需要实验数据， 或者感觉上小孩子会快点可能因为小孩本来学习能力就比大人强， 所以不一定是iphone这个滑块设计的效果。  张的原文写"需要用文字来解释的交互不是好交互" 但是我点疑惑， iphone上滑块不是就有"slide to open"的文字解释么?-_-  说法有点矛盾......  

再来探讨一下张所说的"自然"，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他说的"自然"应该是指我们一出生就具有的本能的"无条件反射"。而所说的"成年后受污染较多"中的污染，是指后天学习所得的"条件反射"，例如刚出生的海龟就会游泳叫本能的无条件反射，人类当然也会有这种与生俱来的行为模式，这些行为模式和认知模式就是我们人类所共有的东西，我们的大脑当中我觉得一定有一种"内在的认知规律"。 当然，我们的认识也会受到n多因素影响，文化，年龄，身体条件，环境....... 我把iphone的滑块解锁分解为以下几个元素: 触摸， 滑块滑动， 箭头指示， 文字标识。 先说"触摸"，  人类是有触摸的本能行为， 可以参考发展心理学家亨利。哈罗的母猴实验 (详细 http://www.kepu.net.cn/gb/lives/xljk/01zs/b08.html)  触屏符合人类的本能， 所以他成功了， 这也和张的"自然"观点一致。 值得一提的是， 不仅仅是"解锁"使用触屏动作， iphone整个都是建立在触屏上; "滑块滑动"是物理动作， 看见一个轨道一个滑块， 人就自然之道这家伙是怎样操作， 加上"箭头指示"(语义学的范畴)和文字解释， 连白痴都知道怎么用了。 这一系列的元素当中有多少是"本能的无条件"， 有多少是"后天学习的有条件"?  我觉得， 触摸算是本能， 滑块和文字是后天知道的，箭头应该是两者皆有。  所以， 按照我的分析， iphone滑块是不是"自然"的，还需要斟酌。 但是提出这种"自然"观念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使从业者们更加关注人本设计和以人为本的观念。



2。 张提到"文件夹"和"滚动"的问题， 尹认为文件夹胡扯， 我认为尹是误解了张的意思， 张应该是指文件夹和文件和c盘 D盘。。。这种文件管理系统是多余。 About Face 3里面确实也有类似的观点， 认为让用户来进行文件管理是"附加工作 excise"， 而我确实也发现apple东东的文件管理系统比windows要好， apple系的做法是按文件类型分类， 而不是windows的分c d e盘。 前者符合用户的"心理模型 Metal model"， 后者是按照 "现实模型 Implementation model"(即按照计算机内部原理， 普通用户难以理解)。 这点上我支持张的观点。

滚动问题方面， 苹果的滚动和windows的是方向相反的， 我觉得其实两者都可以说得通， 只是思维方式不同而已。windows的逻辑是：滚动是控制右侧滚动条的移动方向，mac的逻辑是：控制页面内容的移动方向。 mac上的偏好设置也是可以改为windows逻辑的，这很尊重用户。事实上，我觉得apple比microsoft好的原因不仅仅是他的产品是界面漂亮简洁或有多么遵循自然（很多时候什么是自然是很难界定的），而在于企业文化上对用户的尊重或者说重视。这点可以解释为何android始终不能在体验上超越iphone，因为google是一家技术主导的公司，他们始终站在工程师的角度去设计产品（例如基于Java，开放平台，开放源代码......）而苹果一开始就是用户需求驱动的（图形界面的标准制定者......）。在mac偏好设置可以改变滚动这点上，就很好体现了apple两个用户驱动设计原则： 1。 打破常规，只要有足够的理由。 例如apple通常喜欢打破windows的规则，mac中窗口的关闭，放大，最小化按钮位置反的，确定和取消按钮也是反的，复选框windows是下陷的，mac却是凸起的......  有些人认为是windows有专利mac不能抄袭，或者mac就喜欢特立独行，我觉得如果按照人眼阅读左上到右下的视觉动线规律，mac是对的。 2。 当一大群用户喜欢一种设计，另一大群用户喜欢另一种设计时，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两种同时可用！ 例如早期菜单的控制就有两派争论，apple最后把两种控制方式都结合起来同时适用！         

由我看来，一个设计，不在乎他是否符合人的本能，还是符合我们的后天经验或习惯用法，还是是否简单简洁漂亮时尚...............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产品是否达到“目的”。这就是目标导向性设计 Goal-Directed Design。 有没有想过，如果过一个产品可以不漂亮，不方便，不快捷，不简单，但它却是好设计？ 这样的例子很多，可以参考唐纳德·A·诺曼的《设计心理学》



3。 张谈到摇一摇操作，先不要说抄袭不抄袭，只要没有版权的东西，就不叫抄袭。学习也好，借用也好，有问题吗？为什么一定要原创？有种自己创造一种语言说话，那才叫真原创！ 尹说的提醒了我当年索爱摇一摇换歌的操作，这个例子其实很好反映问题，究竟好不好，其实简单用户调查一下就知道，究竟人们习惯这样用吗？ 至于微信的摇一摇，如果大家都觉得没问题，那还需要争论吗？这不是一个经常性的操作，搞点新技术，搞点话题，我觉得挺好的，因为这是不干扰用户体验的操作。哪天微信每发一条信息都要摇一摇才能发出去，那时候大家再来吐槽也不迟。同样如果过索爱非要shake才能换歌，那我觉得不太好，人类手部操作分为少部分肌肉参与的精细的操作和多肌肉参与的粗略操作，摇一摇是粗略的操作，平常的使用是精细操作，这种操作的切换会减低操作效率和舒适性。



最后想发表一下对文中 “简单和自然是什么关系？简单为什么就美了？” 的看法。根据前文我对“自然”=“本能无条件反射”的猜测，“人类有追求简单舒适便捷的本能”这句话逻辑上是应该正确的。不过在想重复一下，在产品设计中是不是只要是简单自然的就是好的呢？我觉得不一定。  

第二个问题“简单为什么就是美？”。窃以为简单和美不能划等号。难道巴洛克，洛可可，哥特，和许多传统的繁复风格就不美吗？就算范围缩小到手机应用设计上，如果一款iphone的解谜游戏使用了极其复杂的外观设计和解谜，这款游戏可以使美的。 诚然，现代人的审美观念倾向于简单，原因在于追求效率，追求平静...... 的心理诉求。工业产品设计经历了从“简单---->复杂---->简单"的发展过程。我觉得人类审美也是有类似的发展过程。现代主义思潮以来，人们开始意识到简单的美，并一直延续到今天。以上说的是西方的观点，国门以外的状况。反观我们的现状是，很多设计师在抱怨国人审美眼光低， 不懂得简单的美感。我们的审美的确和西方有很大差距，这是历史的原因，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审美的基因（宋朝是审美的顶峰）。审美观念不是临时的附庸风雅， 而是渗透在生活和文化当中的习惯。以家居设计为例，上几代人大部分因为经济原因，家里都是很"简单"的，难道现在物质丰富了还要保持简单吗？这显然不合常理。没有增加的何来减少？ 因为我们的审美缺失，所以产品设计中常常存在一个悖论， 是应该“下里巴人”迎合大众用户，还是“阳春白雪”追求审美？ 我的答案是“先走一步”，意思是稍高于大众的审美，但是不能太超前。这样可以规避沦为小众风险也可以营造品质感和起到引导大众的作用。

本人工业设计在读研究生，观点疏漏请前辈指点。望与前辈们多多交流学习！

非法操作

LS，apple喜欢打破windows常规的说法不对， 因为mac os自诞生以来就是 确定 在左边，关闭在左上角，而windows是后来出的。打破常规可以用itunes的最大化举例

rococo

关于文件夹。其实，在Windows中，文件夹的概念，其实质是路径，由于Windows的文件系统是一个树形结构，这就导致了每个文件都有一个唯一的路径，这种文件模型虽然已经脱离了现实模型(文件真正的现实模型是柱面扇区...==)，但它是一种非常非常理性的模型，与用户的心理模型还是不太符合的。

文件管理的目的在于查找，在需要的时候能够迅速找到。对于普通用户来说，有意义的文件无外乎几种：图片、音乐、视频、文档以及可执行的应用等，每个应用只需管理维护好自己的数据即可，系统只需保证稳定运行即可，那么，各种系统文件、应用程序的文件对于用户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看到的。嗯，iOS就是这么干的。

现实生活中，文件的整理放置可以很理性很规律、也可以很随意，但查找时，人们通常会迅速调用脑中的各种模糊信息，比如，什么时候的、关于什么的、大致在哪里、当时有什么特殊的人或事、大概什么形式什么样子等，可以很快找到想找的东西。如果你找不到，那通常是你对这个文件的属性信息知道的太少。所以，好的文件系统应该是一个网状的结构，文件可以添加丰富的标签，可以备注、分类，以及通过文件的各种属性来进行搜索(包括路径)，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单纯的通过文件名(实质是路径)来进行搜索。Mac在很早就有标签系统了，从Win7的库开始，Windows也已经这么干了。

总的来说，Apple的方式是更符合普通用户的心理模型的，他的方向是对的，嗯。

tjlpow

17# 非法操作

那改为windows喜欢打破规则好了。。。。。

hrocy

喜欢这种“口水战”的思辨~~
对于尹: “真心希望别为了解释今天还没理解的事情，强行的歪曲过去那些早已理解了的事情。”，我表示，设计有时候需要跳出方框并延伸，不论是“原始”，是“自然”，是”本性“，如果我们一定要拘泥于历史和事实，那么我们就缺少了太多机会和勇气去进步，至少是探索罢。